一堆散乱的星星

回顾今年的部落格‘业绩’，一年来只写了区区六篇， 这是“开业”以来业绩最差的一年了。每篇文章阅读人数不超过50，读者人数寥寥无几。那还写不写呢？写吧！就继续没压力地写下去。

这几个月感觉上自己好像变老了， 精力大不如前。生活虽然还是过得非常忙碌，只是很多时候更像在赶场，整个人被一股随波逐流，力不从心的感觉默默笼罩着。

面包超人平时负责上班挣钱，每天在职场上奋斗，又比我年长，精力肯定比我还差。整个家庭的生活起居，孩子学校和画室所有的琐碎事都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为了生命中三个男人生命的延续，我这个火车头只能一直冲冲冲，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六月尾除了发生车祸，我们还匆匆下了一个决定，赶在小学报名截止日期前，为两个小孩明年换了一所新学校。 这个决定当初是完全站在老二杰齐的立场而做的。当一切手续办妥后，我潜意识里又冒出了其实到底有没有必要换学校的想法。那种矛盾的心情也无形中吞噬掉我平时的活力。

我们本来的计划是老二杰齐跟随老大杰仁入读离家最近的小学，可是杰齐幼稚园老师的一番话却引起了当头棒喝的作用，随后又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我很少提到杰齐是位有小聪明的小孩。印象中我从来没教过他任何字母和数字。还未满两岁， 他就已无师自通掌握基本拼音，算术加减法和可以独立阅读儿童读物。我只记得教老大ABC和数字时教到差点吐血的情况在老二的身上好像都没发生过。杰齐就是那么自然地对学习有兴趣，年纪小小对文字和数字的掌握能力常常让旁人感到惊讶。 不到五岁就已经把世界地图摸透，地理知识比身为父母的我们还厉害。 他问的问题我很多时候都要上网搜查才能找到答案。虽然如此，我和面包超人总觉得因为身处澳洲，老二才被视为“非凡小孩”， 若身处在顶呱呱小孩到处都是的亚洲国家，他就是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平凡小孩。对于杰齐与生俱来的天赋，我们没有特别栽培更不敢向外人多提，就是担心加深外国人对亚洲父母怕输和过度紧张小孩学术进展的偏见。同时，我们也明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大道理。

面临报名小学时，幼稚园老师极力鼓励我们为杰齐报读一所有“Gifted & Talented”（G&T）计划的小学，好让他的长处可以得到好好的栽培和发挥。

我们小区里那所小学就刚好没有这计划。我当时连考虑都不考虑就跟老师说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天才，只要小孩可以开心学习，学校离家不远就是我们要选到学校了。 老师又语重心长地说不是担心他的才华被埋没，而是担心普通的教学方式不适合学习程度超前的小孩，长期接触不适合他的教学方式，他会觉得自己的学习需求被忽略，久而久之就会觉得学校是个沉闷的地方， 进而导致小孩对学习失去兴趣，这才是问题所在。老师也提到通过测试，杰齐虽然还未五岁，但阅读能力已处于小学二年级的水平，若明年上小学预备班要每天跟大队从英文字母学起，这或许没办法让他觉得学习是件有趣的事情。

我过后想到老二很多时候从幼稚园回来会跟我说学校很闷，他跟朋友们讲话时，朋友们都不明白他在讲什么，所以他比较喜欢跟老师讲话。老师说，这就是他和同龄小朋友在学术程度上有差距的最初迹象了。 G&T计划是专为学习能力超前的小孩而设，学习以探索为主，由受过特别训练的老师带领。幼稚园老师过后鼓励我先考察这方面的小学，再以小孩身心灵健康的角度来做决定。可是，我们不住在附有G&T计划的小学学区里，有学校愿意收留我们吗？

我回家后与面包超人讨论换学校的可能性。 对澳洲教育制度一知半解的我们决定先找出离家最近且附有G&T计划的小学，联络校方安排考察后再做决定。联络学校和进行考察事宜当然又是我一个人去处理了。

到第一家距离住家五公里的小学访问时，很幸运遇见一位很有耐心和爱心的校长。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带我参观校园和解释学校的办学方针。 我也对G&T计划有更深一层的了解。

原来进入小学的第一年（小学预备班，在墨尔本统称为“Prep”），老师会观察每个学生的特质和需求，若小孩在学术，艺术或体育方面有超前的趋势，这些学生在隔年就会被纳入G&T计划。学生每星期有一天会从普通班级被抽离出来，参加专为G&T学生所设的课程。换言之，被挑选的学生有四天是跟同班同学一起上课，跟大家学习一样的课程，但有一天会由特别训练的老师带领以探索更适合他们程度的课题。课程内容还针对这些小孩的心理发展，帮助他们认识自己在学习道路上不同的需求，以减低儿童忧郁症发生的机率。他也提到他的小学是少数被州政府挑选以提供G&T计划的小学，每年全校500个学生内，只有10%的学生会被挑选。所以整体上学校还是一所为普通学生而设的小学。

至于我们不住在学区内这问题，校长也为我解答了。他说他有义务为有需要的小孩提供最适合的学习环境，若我们想让杰齐来上课，他可以安排他报读，不过就得在两星期内给予答复，不然学额就没办法保留了。得寸进尺，我说能不能让杰仁一起转过来，不过我申明杰仁的学习能力一般，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看到他有像弟弟般的天赋。校长看穿了我的顾虑，想了想又答应我若杰齐报读，他可以安排杰仁也一起转过来。

掌握了进一步的资讯后，就是我跟面包超人做决定的时候了。我们理出了换学校的利与弊。换学校的好处是虽然杰齐以后会不会被纳入G&T计划还是个未知数。若他是学习进度超前的，那新校园内就已有适合他的课程，我们不必等到他身心灵出了问题时再为他奔波找适合的学校。坏处就是换学校对杰仁很残忍，他会失去一起玩乐的好朋友，小小心灵能不能承受离别之苦呢？还有700公尺和五公里的分别，对一个刚刚经历车祸的妈妈其实也是个挑战。

我们过后跟杰仁深谈，想探讨他对转校的看法。我也把他带去新校园走一轮，看看小脑袋对新学校的看法。他回来后很成熟地跟我们说：“弟弟真的很聪明，我不是很会的乘法表他都已经会了，我觉得我现在的学校不适合他，因为我有很多朋友连写字都还不会，老师要教他们已经很忙，哪里有时间教弟弟更新的东西呢？妈妈，如果新学校比较适合弟弟，我可以跟他一起读新学校，只要跟弟弟读同一间学校就可以了。”听了杰仁这番话后，我把两个小孩打发掉，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稀里哗啦地哭了很久。这小孩才七岁，因为离开大马，因为搬家就已经换了三所幼稚园，现在又要换小学。。。我的心就是痛！

大家都说做决定要理性，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经过一番商讨，我们下了决定，为杰齐开了一扇门，把两个小孩推向一个未知数。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这个决定是对是错。路要我们自己走才可以看到风景是美是丑。转校手续办妥后，我还是经常失眠，那患得患失的心情是如此难熬啊！一堆散乱的星星，到底最后会发光还是殉落，只有时机成熟时才会知道结果。

后记：这几天正阅读《李光耀传奇》，读到李光耀唸小学时换了三所学校，心情稍微得到安慰，哈哈（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