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October 2011

粉碎红炸弹

十月是结婚的好日子,我收到了四张请柬;面包超人也收到两张。这还不包括还有一些因为时间撞在一起而只好婉拒的邀请。原本应该出席六个婚礼的我们,结果一个也没有出席到。

家翁病逝后,我们为了礼貌起见,逐一打电话向邀请者说明家里刚办丧事,想先询问对方是否介意红白相冲,才决定可不可以出席婚宴。大部分的邀请者都说不是很清楚禁忌事宜,我们只好请他们先问过家里的长辈,再答复我们。结果,百分之百的邀请者很不好意思地以短讯回复我们家里的长辈们都介意,所以很抱歉,我们不用出席了;红包也不能给。

红白到底相不相冲?我不知道。只是知道我们都会欢庆每个新生命的到来,却不能够接受生命会有结束的一天。无常,是生命的本质。一个婴儿出生后,人生其实就开始走向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不同的是,每个人生命的长短有别。生命的意义在于人在生的时候,对社会做出了怎样的贡献?对生命的领悟又是什么?每个生命的结束本质是一样,意义却不同。

我想丧家不可出席喜宴的最大原因是不想让丧家的苦瓜脸搞砸了喜气洋洋的婚宴吧。才刚刚办白事的人,又怎么会有好心情跟主人家分享喜悦呢?大部分的我们应该都还没有这样好的修养吧!所以丧家不可出席喜宴其实是一种体贴的传统禁忌。

也好,这个月的周末可以好好地休息之余,也正好省下了整千块的红包。

17 October 2011

面对生死

出席了在东海岸亲戚的一场婚礼后,本想和面包超人到杨忠礼的私人岛屿偷几天的闲。
可惜当我们在邦咯岛码头等候游艇过海的时候,一通电话改变了一切。

家翁心脏疼痛被送入了吉打的某私人医院。面包超人接过电话后脸色一沉,不知道应该继续过海还是马上回乡。我知道如果没有我,他一定会马上回去家人的身边,但是他不想扫我的兴,就跟我说我们渡完假后才赶回去看爸爸。

我知道如果我们选择不上船,就代表将损失将近两千块已经缴付了的旅费。可是我更知道,如果家翁有什么事,两千块并不能买回面包超人一辈子的遗憾。当下,我主动跟他说:“走吧,不要上船了,我们回去看爸爸。”

从邦咯岛驱车去槟城(家翁已被救伤车送往槟城中央医院抢救),要整三个小时。一路上,我第一次看到面包超人流泪。我知道他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赶抵医院,是下午两点,探病时间刚好结束。严守病房关卡的保安人员不让我们上楼,要我们五点过后再回来。面包超人流着泪跟他说:“我爸爸要走了,我一定要去见他。”

保安人员二话不说,马上打开已上锁的铁门,一路护送我们进电梯。

赶到病房,家翁当时已经进入昏迷状态。面包超人喊了一声‘爸爸’后,心电图马上在我们的眼前划上直线。

在身边的家属马上放声大哭。我的天,这是真的吗?我的眼泪也不听话地流了下来。要让亡灵安息啊!我马上提醒大家不要大声哭泣,要让爸爸放心地走。大伙儿才开始对爸爸说:“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妈妈,你好好地朝向天使的白光走去,回到主的身边。”当众人在家翁身边念圣经的时候,我站在一旁为他念诵往生咒。

丧父之痛我十年前已经尝过。那种苦唯有身历其境者才可以体会。如今面包超人第一次失去至亲,我要好好扶持他。

由于死亡一直是家婆最避忌的话题,所以面包超人的家人从来没有机会谈论后事。如今死亡突然来袭,大家慌成一团。幸好,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家翁最终总算有个体面的葬礼。

服丧期间,家婆伤心得什么都吃不下。我唯有每天褒不同的糖水给她喝,让她补充体力。有一次,当她喝着热腾腾的雪耳炖龙眼的时候,满眼泪光地对我说:“爸爸生前常常跟我说你是他最疼爱的媳妇,他很高兴他的小儿子娶了你。”

自己的爸爸没有机会看到我成家立业,结婚后我把面包超人的爸爸当成自己的爸爸般对待。老人家晚年很寂寞,年轻的子孙很少会跟公公聊天。我们每次回乡,都会跟他聊天说笑,让他把陈年往事告诉我们。很多时候,很多故事他重复了很多遍,我们也不会跟他讲已经听过了。就让他讲吧,我们只需要借出耳朵聆听。有几次他都偷偷地跟我说:“You must know that you are my favourite daughter in-law. " 我马上对他发出‘嘘’声,示意他小声点,不要让其他媳妇听到,不然我就惨了。他总会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家翁逝世后,我和面包超人认真地讨论我们自己的后事。由于我不是天主教徒,我没有办法以教徒的身份向教会接洽张罗一切,所以我请求他以后一定要抽空上教堂,把人脉搞好。小孩出世以后要送去洗礼,那么他以后才有资格站在教堂的台上为爸爸念读天主教经文。

至于我,事发后麻烦他打电话给我的佛教徒好友,我相信她们一定会伸出友谊之手。面包超人想到以后他上天堂,我去净土,两个去不同的地方,马上又懊恼了起来。我跟他说我们都会用Skype,不用担心啦!

有生必有死,还是在壮年的时候把对自身后事的要求说清楚的好。免得后辈面临死亡的时候手忙脚乱。